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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温柔于畔
妖魅女子大惊道:「你竟如此招摇,难道不怕惹来那些所谓正道门派的大举围攻?」
骷髅老祖道:「何止正道门派,魔君之覆既已现世,七绝界的人八九会很快找上门来,况且那帮玄教门人来此闹事,说不定早就知晓了地狱之渊,如今老夫实力大损,不调整应对,岂非坐以待毙!」
妖魅女子讶然瞪着他,好一会方道:「你这可是自作主张,擅违圣皇之命!
当日圣皇救你于绝境,又遣血尊大人助你破去焚虚设在大泽的镇秽台,这些你都忘记了么?」
「正因没忘,老夫才有此举!」骷髅老祖恶声道:「只有在短时间内集得大量的鲜血与脏器,老夫才能恢复那两座源魔力池,才能多造几座地狱魔塔,才能无惧各方的大举围剿,才能让圣皇出关后还能看见地狱之渊!」
妖魅女子哑口无言。
骷髅老祖忽再狞笑:「不单是望泽,地狱之渊既已现世,魔家便要再把文章做大,下一个目标将是泽阳城!」
妖魅女子吸气道:「你可疯了!泽阳城乃大泽平原最大的城镇,素为兵家要塞,岂是望泽可比,不单城坚粮足,更镇有万余威镇八方的皇朝虎头军,你虽已魔化了数千古尸兵,却未必是对手……」
「屁!在老夫的地狱魔塔面前,什么军都不堪一击!虎头军厉害,嘿嘿,那可正好,到时就把他们也魔化成老夫的骷髅兵!」骷髅老祖傲色道。
妖魅女子忽似想起了什么,乍然惊道:「对了!就算你能取胜,但莫要忘记,那虎头军可是少主的心肝宝贝,你当真敢吃掉他们?」
骷髅老祖一时默不作声。
妖魅女子寒声道:「老不死,你倘若真敢吃掉少主这万余名虎头军,不用等什么正道门派或七绝界围剿,他就会举兵先灭了你!嘿,到时候他只遣一个程兆琦前来,你就必定吃不消哩!」
「老夫岂会怕他……那家伙虽称从未败过,却未必能在魔家这里讨得了好!」骷髅老祖冷哼道,却不觉口气有些软了。
妖魅女子盯着他冷冷道:「当真不怕?程兆琦仍皇朝四大梁柱之一,坐拥十余万虎狼之师,麾下能人异士如云,本身也是仙家之后,不但识得千百世外玄术,更怀异宝无数,据传所到之处鬼神俱避,却独独你不怕哩!」
「如此说来,老夫就更要会一会这奉天侯了!」骷髅老祖昂扬狞首,深不见底的漆黑双眶内透出丝丝森寒杀气:「望泽城及大泽其它城镇的人口太少,绝对不敷老夫之用,泽阳是吃定的了,这样吧,你祭符传书给那小子,叫他快快下旨调走那万几名虎头军。老夫只给七日时间,时限一到,不管虎头军撤没撤,老夫都必将吞掉泽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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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小玄缓缓睁开眼睛,神志稍清,便立刻给眼前的景物镇住。但见四周锦帐秀帷,华彩映耀,而自己身上则盖着一袭轻软异常的薰香缎被,舒适与华美之度,实是他今生首遇。
「我怎么在这?」他一阵迷茫,支身坐起,虽觉虚弱乏力,但之前的烦恶之感已经荡然无存,原本剧痛的胸口此刻亦只余丝许不适。
正伏桌小睡的水若听见动静,即刻抬起头来,三两步抢到床边,满面俱是惊喜:「你可醒来了!」
小玄一见到她,自是欢喜万分,张手握住女孩柔荑,微讶道:「这是哪儿?
好漂亮的屋子。」
「这是方师弟的府第,大名鼎鼎的三世忠靖侯府。」水若悄悄抽手,但却挣之不脱,丽容立时微晕起来。
「怪不得这么华丽舒适,睡得真香啊。」小玄叹声道。
水若望着他笑道:「当然香啦,你这一觉,可足足睡了两天两夜呢!」
「啊?这么久,你……你一直在照顾我是吗?」小玄盯着她,见其目中满是细红丝儿,一副疲惫困倦的模样,想来多半是因为照顾自己而熬夜,心中既感激又甜蜜。
「没有,我没啊。」水若移开目光,笑吟吟道:「这里有好多丫鬟婆子,可用不着我呢,嗯……小婉和摘霞可忙坏了,她们刚刚才去睡的,对了,还有二师姐,这两天中,只要她稍一恢复灵力,就立刻为你施法疗伤哩。」
「难怪我的伤好了这么多。」小玄眼中潮热,紧捧着女孩双手道:「你们都对我很好……」
「但你仍得好好养着,老妖怪那一击着实厉害,二师姐说,起码得两、三个月才能完全医治好你。」水若只觉手儿给握得微微发痛,却不好意思言明。
「这么严重?」小玄吓了一跳,当即悄提真气,发现丹田空若无物,接着再凝泥丸宫,察得灵力也几近枯竭,不禁沮丧起来。
水若道:「当然严重啦,二师姐说那一招唤做冥皇之爪,是老妖怪的三大邪技之一,威力超绝,你想想,连我的冰麒麟都给他一抓即碎,何况你那血肉之躯,只是如此实属万幸的了。」
「大家还要赶去玉京,我一伤就两三个月,这可如何是好……」小玄满心烦恼默默无语。
水若叽叽呱呱地说着,忽然有所觉察,赶忙柔声安慰:「莫着急呀,两三个月很快就过去的,又有我……我们陪着你……」说到这里,耳根突热,话已接不下去,猛又发觉自己的两只手儿还在男儿掌中,赶忙用力一挣,终得抽出。
小玄登时怅然若失,握空的手掌彷佛还残留着凉腻柔滑的销魂触感。
水若瞧见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忽有些不忍起来,但一想起给他握住手儿的情形,却又满面发烫,一时不知该嗔该笑。
小玄终稍回神,生怕玉人担心,强笑道:「没着急啊……对了,那些妖秽有没有继续追来?」
水若神色一凝,摇头道:「没有,但随望泽之后,又有数个村镇相继遭袭,幸存者寥寥无几,消息传得很快,如今大泽周边的所有城镇人心浮动,人人俱成惊弓之鸟,这两天已有无数人涌入泽阳城避难。」
小玄目瞪口呆,好一会方道:「官府呢?官府怎么不管!啊,这一带不是有皇朝虎头军吗?对了对了!方师弟不就是个叫做大泽令的大官么?记得二师姐说过,他手下辖有一万六千名重装刀牌手,这紧要关头为何不用?」
水若道:「有啊,方师弟这两天可忙坏了,听小婉说,他已将驻于大泽的虎头军分营调入泽阳城防守,并上书奏报今上,请求朝廷派兵增援诛剿妖秽。」
小玄听了,心中稍定,怔怔道:「眼下妖秽四处横行,方师弟既有这么多精兵,怎不拉出去剿敌……反而龟缩在城里?」
水若道:「你可忘了那些大得离奇的骷髅巨怪么?虎头军虽然厉害,却未必抵挡得住。师父同师叔都说,只有依凭泽阳城的高险城墙,或可相抗。」
那如同高塔的巨大魔影有如噩梦般浮现脑海,小玄面上白了一白,心有余悸道:「真不知那些家伙是怎么弄出来的?怕是比我的无敌大将军还要厉害……」
水若「噗哧」一笑,抿嘴道:「哪里哪里,肯定是你儿子厉害得多,要不怎能把我们无上玄教如意娘娘门下神通广大道法无边降妖除魔大士崔小圣追得满山乱跑?」
此刻已是深夜,在微漾的烛火映耀下,娇颜如桃的女孩儿这一笑,真真丽彩夺人不可方物,登时把男儿给瞧呆了。
水若本已恢复常态,这下骤又颊透轻晕,咬唇道:「说好久话了,你身上有伤,继续休息吧,我也睡觉去,嗳……困死勒。」
小玄心中万般不舍,却想道:「她素来最怕熬夜,这两天为了照看我,定是少睡了许多,我岂可再折腾她……」只好道:「嗯,你赶紧去睡,我没事了。」
水若道:「那好,我明早再过来。外边有守夜的婆子和丫鬟,你需要什么就唤,方师弟说过了,在这儿一切不用客气。」
小玄应了,痴痴地目送玉人离去,一俟静下,便觉困倦袭来,于是倒头又睡。
第二天一早,水若果然依诺过来,接着崔采婷等人也相继到来,见小玄精神清爽,个个慰怀。
李梦棠上前查探小玄的伤势,微讶道:「咦?比昨儿又好了许多哩!骷髅老妖的冥皇之爪威力绝非小可,小玄却能恢复得如此之快,真是奇迹。」
小玄笑呵呵道:「还不是因为大家悉心照顾,二师姐医治有方,所以才好得快。」
梦棠摇摇头,有些迷惑地瞧着他道:「若能一直保持这样的速度,或许再过半月就能完全复原了,先前我还以为须得两、三个月呢。」
众人闻言,愈加欣喜,唯独崔采婷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小玄,默然不语。飞萝眼利,从旁睨见,不禁暗暗奇怪。
小玄问起昨夜挨了冥皇之爪后的情形。
水若道:「幸好师叔及时赶到,打跑了那个老妖怪。」
小玄道:「这个我已听摘霞姐姐说了,只是不知师叔又使出了什么厉害绝招,想来必定玄妙无比,你们快说给我听听。」
飞萝却笑吟吟道:「我只不过忙了点小忙,那老妖怪主要还是给水若打跑的。」
小玄不信,瞧瞧水若道:「师叔在说笑吧?」
水若道:「当然啦,我要是能打跑那老妖怪,之前还会给他捉住么?」
飞萝道:「因为之前你没祭出那个厉害宝贝呀。」
小玄奇道:「什么厉害宝贝?」
水若道:「师叔混你玩呢,就是用那东西,我也奈何不了那老妖怪。」
「把老妖怪的一条手臂都炸没啦,还说奈何不了?」飞萝微笑道。
「到底是什么宝物?快快拿出来瞧瞧。」小玄听得心中痒极,伸手就去拉水若。
水若却似早有防备,一溜烟儿躲开,道:「瞧什么!以前你见过的。」
一旁的小婉道:「我晓得了,莫非是霹雳珠?」
水若点点头。
小玄「哇」地叫了起来:「原来霹雳珠那么厉害,无怪平日里老藏得紧紧的!」
「哪有藏,你们都知我一直贴身带着的,它可是我娘给我的防身宝贝。」水若道。
「那颗小珠子竟能干掉老妖怪的一条手臂?」小玄喃喃道:「你娘怎么有这么厉害的宝物?」
水若骄傲道:「怎么没有,我娘有一大堆宝物。」
小玄早闻她父亲不单是当朝显赫之极的奉天候,更是仙家之后,想当然道:「我明白了,这些宝物定是你爹送给你娘的定情物。」
水若啐道:「明你个头!我爹当然送过我娘很多宝物,但我娘自己炼造得更多,这辟邪霹雳就是她到流洲取昆吾石王炼成的。」
小玄睁大眼睛:「什么?你娘会炼造宝物……你娘是谁啊?」
梦棠微笑道:「你还不知道?水若的娘号为百宝娘娘,乃大名鼎鼎的炼器大家,三岛十洲无人不识的。」
小玄听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对水若道:「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你又没来问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水若歪着螓首笑道,一脸得色。
「原来你娘这么厉害的,这次入京,定要带我见见。」小玄脱口道。
水若一听,倏地脸飞绛霞,大发娇嗔道:「谁要带你!你想见就见么!我娘岂是那么容易见随便见的!真真一副猪脑!」
小玄给她数落得莫名其妙,摸头想了半天,心中纳闷:「怎么不容易见呢…
…啊!是啦,水若她爹是奉天侯,她娘就是王侯夫人,似我这样的常人,那能轻易就见到她的。」想到此处,自以为已经明了,一抬头却见众人皆似笑非笑,登时又给笑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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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午,来陪小玄的人骤少了许多,就连水若也仅在午饭后过来片刻,只聊了几句便出屋离去。
小玄大感纳闷,一直熬到日头将落,方才逮到匆匆赶来的摘霞,大惑不解道:「难道是见我好了,你们就全都不理睬我啦?」
摘霞道:「谁不理睬你啦?我这不来了么。」
小玄道:「我知道姐姐对我好,可是其他人呢?」
「别人也都挂记着你呢,其实我就是受一个人之托来瞧瞧你的。」摘霞笑吟吟地斜睨着他。
小玄忙问:「谁?」
「你猜。」摘霞挨着床沿坐下。
「你怎么老喜欢要人猜啊,嗯……猜不出来……」小玄心头怦怦悄跳。
「别混人,就这几个还猜不出?」摘霞盯着他。
「好姐姐,给点提示。」小玄对她向来不拘小节,拉住女孩儿的手晃了晃。
摘霞笑嘻嘻道:「就是老叫你猪头的那个。」
「水……三师姐?」小玄顿时笑逐颜开甘之如饴。
摘霞点头道:「她怕你闷,叫我过来陪你说说话。哦,她说你要是能下床,就带你到外边去走走。」
「好啊好啊!我都快闷死了。」小玄立跳下床,兴冲冲的就要出去。
「等等,这儿是山上,外边风大,你又有伤,小心点。」女孩从床头取了件袍子,仔细为他披上系好,这才一道向外走去。
一到外边,便见庭院中遍栽翠木,绿荫处处,清雅非常。再走几步,视野豁然开朗,原来整个庭院俱卧于一座小山的半山腰上,放眼望下去,但见亭、台、楼、阁错落而置,一直绵延至山下的平地,或精巧,或富丽,或气派,间又穿绕着小桥流水,点缀着繁花绿树,疏密有致美如诗画。
「难道下边也是忠靖侯府?」小玄迟疑问道。
「嗯,能看到的都是。这院子唤做翠华庐,方师兄知娘娘不喜喧闹,说这里为全府最僻静处,原是十一师叔的清修之地,给我们住最适合。」
小玄东张西望,咂舌道:「方师弟的家这么大?」
摘霞摇头:「不止呢,等你好了再走远点,就知道方师兄的府第比我们山脚下的小镇子还要大上近倍哩。」
小玄吸气道:「好家伙,当官住的地方就是不一样。」
「他可不是一般的官哦。我听二师姐说,方师兄的官职虽然比三师姐的父亲要小些,但品爵却是一样大的。」女孩说着,脸上不觉露出欣赏之色。
「如此奢华,肯定糜费极多,你说那小子会不会是个大贪官呢?」小玄咕哝道。
摘霞「噗哧」一笑,睨他道:「是不是贪官我不晓得,但我知道这里有许多人都怕他哩。昨儿在山下碰见,一帮军官正跟在方师兄后面,个个都威风凛凛杀气腾腾,但对他却无一不是毕恭毕敬的。」
小玄忽然想起小婉对方少麟的神情来,心里老大不是滋味,酸溜溜地哼道:「圣人曰高者以德服人,那小子却只会靠淫威压人,可见不是什么好官呀!」
摘霞出神道:「可我见他说话的时候都是和和气气的……」
「危险危险,又有一个天真无知的小女孩叫那小子给蒙去啦!」小玄心下嘀咕,不愿再跟她聊方少麟,装做若无其事地问:「三师姐为什么不自己过来呢?」
「我来了还不好吗?」女孩有点不高兴:「她们都忙着呢。」
「忙什么?」小玄忙问。
「她们都赶着做些东西,以备妖秽来袭。」
「做东西?做什么东西?」小玄大为好奇。
摘霞道:「娘娘说,那些骷髅巨魔会发极其强大的威煞,担心守城的将士到时经受不住,要我们帮忙抄写守神符,再交由三十三师叔点炼完成。」
「抄符?这个我可最拿手啦!你快带我过去。」小玄从来最怕无聊,又想见到水若。
「不行,你伤还没好,需要休息,而且大家都说……」女孩掩嘴娇笑。
「说什么?」小玄瞪着她。
「她们都说千万不能让你来抄符,否则不定又会弄出个什么从没见过的怪物来。」摘霞忍不住还是笑出声来。
「我……」小玄哑口无言,脸上渐渐热了起来,记起在逍遥峰之时,曾某次自告奋勇帮师姐们抄几道御岩符,结果一使用才知道成了破岩符。而且更糟的在后头,天知怎么回事,碎掉的岩石居然在半夜里聚成了一个顽皮的小怪物,然后溜到丹房内大闹天宫,不知砸烂多少珍稀宝贵的材料,结果累得几个师姐全都陪他一起面壁了三个月。
小玄只好作罢,倏地心头一紧,问道:「那小子也跟你们一起抄符么?」
「没有,他哪有空。」摘霞答。
小玄松了口气,只有那危险的家伙不在几个如花似玉的师姐旁边转,他才能稍稍放心。
「而且他也不会。」女孩随口接道。
「果然不学无术,这么简单的符都不会弄,亏他还是摘星师叔的徒弟呢!」
小玄趁机诋毁。
「不是啊,他就是会,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呀,你想想,单是那一万多名虎头刀牌手,就需多少道符,况且他还得调兵遣将,还有许许多多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安排与布置呢。」
「过来。」小玄勾勾指头,神神秘秘地把女孩的粉靥哄到跟前,压着低低的声音道:「你怎么老帮着他说话啊,是不是……是不是……咳咳……」
摘霞一怔,旋即大恼,怒目道:「是不是什么?你想胡说什么?」
「嘿嘿,是不是喜欢上人家了?」小玄话音未落,一只粉拳已兜头飞来,他即一跤坐倒,大作呻吟之状:「喂喂,小心小心,我的伤还没好呢……」
「你活该!」女孩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恨恨道:「你……你……混蛋!再也不睬你了!」跺跺脚儿,提起裙裾一溜烟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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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众姝显然还未忙完,除了李梦棠过来施术为小玄疗了会伤,再无别人陪他。
小玄百无聊赖,不知在屋中来回踱了多少个圈圈,想起下午有个送水的小丫鬟模样颇为可爱,就要出去找她说话,快到门口,突然想起夭夭来,猛一拍腿,遂奔回床头,把青瓷瓶儿从如意囊里取了出来,兴奋道:「我怎就忘了,竟累你几天没出来透气哩,该死该死!姑娘莫怪哟。」
他将瓷瓶放在桌上,当下念动玉桃娘娘所传的召唤之术,只见丝丝缕缕的淡雾从桃枝散出,渐渐弥漫了桌子上方。
小玄念完了诀儿,却不见夭夭现出,小声唤道:「姑娘……你出来了吗?」
屋中无声无息,仍不见女孩的踪影。
小玄搔了搔头,不禁纳闷:「难道我把口诀记错了……兴许是真的记错了…
…糟糕!这儿距千翠山遥遥千里,叫我如何问桃花大姐去?再把夭夭闷上几天,不知会不会出什么事?」
想到此处,心中便有些慌了起来,猛地瞥见瓶中的桃枝竟已无踪,这一惊实非小可,颤唤道:「好夭夭,你可莫吓唬我,万一口诀错了哪里,也请你多多担待,快快出来吧……」
第五回山径春色
话音未落,便见桌子上方徐徐现出个女孩儿来,发柔如丝颜似桃花,不是夭夭是谁。
小玄心头蓦松,大喜道:「原来在跟我开玩笑哩,叫你都不出来!」
夭夭摇摇头,神情似乎有点着急,生生涩涩道:「你叫……我出来了。」
小玄怔了怔,忽省道:「只有叫夭夭,你才知道是在叫你么?」
女孩点头道:「我是……叫夭夭啊。」
小玄笑道:「你是叫夭夭,但我适才叫姑娘,也是在唤你呢。」
夭夭脸上露出一丝迷茫之色。
小玄觉得有趣,当即叫她坐到跟前,兴致勃勃道:「大姐说你还不太会说话,那让我来教你好不好?」
夭夭又点点头,飘飘渺渺如烟似雾地坐到椅子上。
当下小玄便从称呼教起,接下又教她怎样跟人打招呼。
夭夭只静静地听着,模样极是认真。
小玄似模似样道:「你可以提问的呀,不懂的地方就问我。」
夭夭犹豫了一会,终于怯生生地问:「你是什么?」
「我是什么?」小玄愣了一下,忽地莞尔:「你是问我的名字吧?」
女孩点头。
「问别人的名字可不能这样问的,应该说「请教尊姓大名」,或者平常一点就问「你叫什么名字」,否则会让人觉得没有礼貌。」小玄微笑解释。
于是夭夭道:「请教尊姓大名。」
「我叫崔小玄,你就唤我做哥哥吧……」小玄忽尔顿住,又道:「不对不对,你娘是我的结拜姐姐,你怎么能叫我哥哥呢?」
夭夭望着他,生涩道:「哪……叫什么?」
小玄烦恼地搔搔头,想了想道:「吃亏就吃亏点吧,乾脆你就叫我小玄好啦,嗯……下面我再教你些人情世故。」
女孩嫣然应道:「嗯,小玄。」
小玄呆了一呆,只觉其声又甜又脆,宛如山涧甘泉般直沁肺腑,整个人刹那都清爽了起来。
夭夭瞧见,好奇地睁大了眼睛,她原就清纯如水,此刻更是天真可人。
小玄面上微微一热,继续教她说话,不知是不是觉这个老师当得还不够过瘾,教着教着渐渐就走了题目,竟从说人情世故变成了讲故事,进而转到了他从前的「光辉史」上去了,譬如当年是如何打得闹海大帅心服口服,如何从百鬼群中智夺火魅之发,如何制造出令几个身怀绝技的师姐手满脚乱的无敌大将等等……
说到兴奋处,自是添油加醋口沫横飞,全然无顾人家听不听得懂。
按说夭夭该当听得一头雾水,奇的是她竟听得津津有味,一对妙目久久地凝伫在男儿脸上。
小玄难得有此听众,吹得益发起劲,接着又描摹出山后第一仗的壮烈情景…
…
时间不知不觉的流淌,当他正滔滔讲述自己如何勇斗巨如高塔可怖无比的骷髅巨魔时,突听夭夭插嘴道:「我走啦。」纤柔袅娜的身体开始如烟似雾地散化。
小玄这才记起玉桃娘娘曾告诉过他,夭夭因为初成人形,每日只能在瓶子外边待一个时辰,他说得兴高采烈,便将此忘了。
女孩的身影愈来愈淡,在消失前的瞬间,小玄似乎从她的目光中读到了一丝不舍与留恋,忙叫道:「明儿你再出来,我继续教你说话儿。」
「明儿唤我。」一缕声音似从虚空中传来,亦如人般飘飘渺渺。
夭夭终于完全消失,青瓷瓶中又现出了那支娇嫩如粉的独蕾桃枝。
小玄仍有些意犹未尽,对着桃技呆了许久,喜滋滋地自言道:「幸好那晚最终还是收下来了,往后再也不用害怕孤单无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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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两日,来陪小玄的人依然很少,他便把门关上,悄悄将夭夭从瓶中招出,或教其说话,或吹牛胡侃。
夭夭果然如玉桃娘娘所言学东西极快,渐渐已能同小玄做点简单的交谈,但毕竟时日尚短,间中自是闹出不少笑话,每令小玄忍俊不禁,倒也乐趣多多,只可惜夭夭每日出来的时间有限,始终不能尽兴。
到了第三日,小玄再也坚持不住,捉住水若央她一定要带自己下山去看看。
水若知他最怕无聊,又见伤势确已好了许多,终于答应,但先约法三章:「一切行动听指挥,说什么时候回来就得立刻回来。」
小玄喜不自胜,自是满口答应。
水若便带他出了翠华庐,沿一条蜿蜒小路往小山背后走去。
小玄东张西望,见四周俱是大树高丛,繁茂非常,奇道:「这是往哪里,怎么不下山去?」
「嗯,不下山,去别的地方。」女孩答。
「什么地方?」
「乖乖的跟着就是,包你不后悔的。」水若微笑道,表情颇为神秘。
小玄愈感好奇,心痒道:「先透露一点点嘛。」
水若笑道:「不行,反正跟来就有糖糖吃。」
时下正值夏未,天气仍甚炎热,玉人衣单衫薄,愈显体纤腰细,小玄溜眼瞧着,心头倏尔一荡,竟然胡思乱想起来:「那夜绮姬姐姐说要给我东西,然后也是这么把我往僻静处带的……」
水若偶然侧首,眼角瞥见他满脸赤红,不禁吃了一惊,忙转身凑去,用手探他额头,紧张道:「怎么了?伤势发作了么?」
此际四野无人,景色秀丽,小玄情怀荡漾,忽一把捉住她的手儿,低柔道:「水若,那晚……那晚我……」
水若一愣,粉腮倏晕,就要抽手。
小玄不由分说地紧紧握着,吱吱唔唔道:「这些天……我一直都想跟你说…
…」
水若赶忙截住:「说什么!我不要听。」
小玄见她满面娇羞艳丽绝伦,愈是难以自恃,猛将玉人拥入怀中,附唇其耳:「可我还是应该说出来,那晚我……情难自禁……而且……」
水若只觉耳心发麻,浑身俱酥,却有丝丝喜悦与甜蜜窜入心田。
「而且酒又喝多了……所以就糊涂了……真该死……对不……」小玄对那夜的荒唐始终愧疚于怀。
水若忽嗔道:「不要听后边的,收回去。」
小玄怔住,旋即大喜,颤声道:「水若,你不怪我了?」
水若横掠了他一眼,秀眸中朦朦胧胧的:「当然怪,怪你一辈子呢,可我就是不喜欢你说对不起……」
小玄心酥神醉,凝望着她那润若凝脂的淡红樱唇,不觉痴了。
「你若定要说对不起……说那晚是糊涂,那……那我也不怪你,只……改成恨你一辈子。」水若幽幽道,声细如蚊。
「嗯嗯,我不说了,我不乱说了。」小玄喜难自胜,热唇雨点般亲吻玉人的秀发与粉额,渐渐地继而往下,沾点过巧致瑶鼻,印罩住了那诱人无比的如菱小嘴。
水若低嘤一声,微仰娇靥任由男儿摘撷索取,片刻之后,一双玉臂竟然悄悄地环上了小玄的脖子。
密林中的小径静了下来,周围只余风过树梢的轻细沙沙声以及偶尔的清亮鸟鸣,两人如痴如醉,耳中所闻却是彼此的动人喘息。
水若早早便拜入崔采婷门下,自幼就上了逍遥峰,她性情活泼喜动,在几个同门中与小玄最是合缘投契,两人起坐修行形影不离,表面上虽然水火不容,成日家吵吵闹闹,但心中却彼此深深喜欢,时日一久,情愫渐生,只是均不自知罢了。
因此小玄那夜醉后荒唐,水若虽觉无限委屈,却是无怨无恨,反将芳心悄许,直至下山后,小玄于险境中接二连三地拚死相救,其间情意尽露,终令她决意托付终身。
在小玄的燃烧下,女孩亦渐炽烈起来,口内香舌不但任之缠绵撩逗,情怀激荡之余,竟迷迷糊糊地给勾引到男儿的唇齿间去……
小玄贪婪地咂吮着玉人悄渡过来的舌儿,渐渐把持不住,手上开始有些不安分起来。
过了好一会,水若方才觉察,心里顿时慌了,忙用手儿拦截推拒。
小玄紧搂玉人,变本加厉地继续侵袭,忽一掌搭上了她的乳峰,只觉温软娇挺,掌心登时麻了。
水若慌忙去捉那只魔爪,急嗔道:「坏蛋……你又……又想欺负……人家么……」
岂止是想,小玄喘息道:「水若,我想你……我要你……」
水若面红耳赤地摇头,坚决道:「不行!」
「为什么?那天在入梦上边,你答应过的了。」小玄呼吸粗浓,滚烫地呵拂在她的颈里。
水若一阵酸软,睁大美目道:「谁答应你这个!适才人家不是让你……让你亲过了?」
「我好想你……真的很想你……」小玄死缠烂打纠缠不休,手上越来越放肆。
水若给撩惹得肌肤如烧娇喘吁吁,慌乱间忽想起来那晚的情景来,不觉一阵情意迷乱,心下终有点松了,咬着樱唇幽幽道:「坏蛋,那晚已给你……你胡来了一次,今再任你荒唐,日后岂不让你心里轻贱。」
小玄听得心中生疼,愈责自己那夜混账,立道:「原来是为这个,那我立个誓来好了!皇天在上,他日崔小玄若是轻贱程水若分毫,便叫我……」
水若急捂其口,娇嗔道:「信你啦信你啦,发什么誓儿,倘若你日后敢轻贱人,我就……就咬死你!」
小玄见她眸中水波盈盈,眉梢眼角俱是浓浓情意,不禁动情万分,猛地把脸埋入玉人怀中,隔着霓衫炽烈如火地亲吻酥胸。
水若迷醉已极,却仍有些犹豫:「你身上……身上的伤还没好哩……」
小玄霸道而应:「好了!完全好了!」面上无知无觉地现出一抹邪魅之色,不容拒绝地去解女孩腰里的罗带。
水若乜见,不由心头一悸,又慌慌地呻吟道:「这儿……说不定会有人来的……」
「不管!天塌下来都不管了!」小玄粗喘道,一掌倏从松脱的衣裳插入,穿掠过软滑小衣,揉到一团饱满的软绵粉肉……
水若嘤咛失声,苦苦束缚的情欲终于溃堤而出,刹那间肢酥体软,尽由檀郎轻薄。
小玄如饥似渴地侵犯着贪恋着,只觉所触无一不是奇娇异嫩,心头怦怦剧跳,想极大块朵颐,却又害怕弄伤玉人,于是强自约束,始终小心翼翼温柔如水。
「跟上次很不一样啊,小玄这样子很……很……」比起那夜的暴风骤雨,滋味自然大不相同,水若紧闭双目,心中乍悸乍酥,迷糊间突然发觉了自己所思,不禁羞得耳根烧透。
小玄忽从嫩脂堆中揉出一粒小小的嫩豆儿来,极是可爱,记起上次好像也曾摸到过这个妙物,只是当时囫囵吞枣,没有好好领略,心忖这回可不能轻易放过,当下轻怜蜜爱细细玩味。
酥麻酸痒纷至沓来,水若猛生出一种无法抵挡之感,慌忙低低哀求:「不要……碰……那儿……」
小玄见她颊如霞蒸,娇艳得像要滴出水来,又觉察那粒小嫩豆活泼泼地颤跳起来,愈感新奇有趣,当下又捻又揉,狎玩得更加起劲。
水若似欲融掉,怎奈檀郎不肯相饶,她咬唇凝腹死死苦熬了片刻,倏地娇躯一抖,花底乍然津流浆注。
小玄指尖蓦地湿滑,只觉浓稠黏腻,温热麻肤,他几无经验,却感一阵莫明销魂,早已怒勃的肉棒几乎破裆而出。
原来水若体质敏感异常,且今次心甘情愿,浓情之下,竟给爱郎狎戏得小丢了一回。她乍颤乍抖,失魂般绷凝须臾,忽尔站立不住,一头瘫软在男儿怀里。
小玄欲焰狂炽,遂把酥软如泥的玉人抱起,环扫周围一眼,三两步走到小径边上的一株大树前,将其放在一根碗口粗的横枝上,自己飞快的松解腰带。
水若宛如醉酒,微微一动,差点就从横枝上摔下去。
小玄赶紧捉住,见她首倾躯斜,如柳的腰肢弯成一个无比诱人的弧度,两条线条柔美的玉腿无力的垂在横枝两边,姿态出奇娇妖娆,心中益发迫不及待,掀起罗裙扒下绸裤,却没能将里边的月白软亵剥出,但见软亵无裆,索性一把撩起翻在腹上……
水若羞极,用双手摀住自己的脸儿。
小玄深深吸了口气,挺杵向花缝凑去,也不知是因为太过滑腻还是慌张,仓促间错门而过,直抵到了女孩的花阜之上。
水若给戳得娇娇一震,顿遭电殛般缩起了腿。
小玄不胜爱怜,以手扶杵继寻桃源,谁知又再擦滑错开,接下的数次尝试,始终不得其入,终于发觉实是美人不肯配合,急忙道:「你别动啊。」
水若紧闭双目,颤着秀美的长长睫帘低嘤道:「我……我害怕。」
「这次我一定慢慢来,绝不弄痛你。」小玄柔声轻哄,擎杵又上,棒头揉开蛤唇,噙着里边的奇嫩妙物,只美得浑身俱绷,正要发力,却给女孩轻轻一挣再度逃开。
「别紧张呀,我会很小心很小心的。」小玄急得满额皆汗。
「可是很……很古怪很难受哩……要不……不要了……」水若竟想临阵脱逃。
小玄大急,但这回岂敢再似前次那般霸王硬上弓,忙附唇到玉人耳畔,掏心掏肺地哄道:「好姐姐,你心里边就一点都不想我么?我可是真的很想很想你。」
「难道……情投意合,就非得如此么?」水若晕着脸儿蚊声道。
「我们这样,才是真正的在一起呀,好姐姐,好水儿,你就莫再急我啦!」
小玄憋得俊颜胀赤,声已几近哀求。
水若忽抬起脸来,娇睨着他道:「等等,你叫我做什么?」
「好姐姐啊。」
「不是这个,另外的那个。」
「水儿?」
「嗯,这个好像挺顺耳的。」水若眯起了眼,嘴角甜甜弯起。
小玄忽然省悟,道:「那我以后就这样叫你好不好?水儿……嗯,果然好听,水儿水儿……」
水若无声无息,一副十分受用的神情。
小玄见状,于是把嘴抵在她耳心,一声声温温柔柔缠缠绵绵地低唤:「水儿……好水儿……乖乖水儿……宝贝水儿……心肝水儿……」
水若明明给他哄得神酥魂荡心甜意美,却作状详嗔:「你莫乱加别的词。」
小玄底下悄悄抵凑,低低道:「你不答应,我就要加,心肝水儿乖乖水儿宝贝水儿甜甜水儿……」
水若抵挡不住,终以几不可闻的声音道:「那你再……再试试……」
小玄大喜,暗忖道:「这回再不容失了!」眼角瞥见旁边还斜着根弯弯的树枝,便将玉人一条雪肤半露的美腿高高地挂了上去……
水若两腿给一上一下分得大开,花底秘景无遮无掩地朝天仰露,此刻恰有一缕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穿入,正正照射在因姿势而绽裂的花缝上,但见红脂晶莹粉肉翻蠕,随着美人的微微抖颤闪烁出如梦似幻的点点水光。
小玄猛吞口水,颤巍巍地擎杵移上,将涨得发痛的火烫棒头紧紧压入嫩蛤之内。
水若倏地娇娇一颤,两只手儿彷徨无助地捉住了爱郎胸前的襟口,花底下,一缕无处可去的微浊花汁忽从蛤嘴下角盈溢而出,沿着低洼处缓缓流入幽秘的股心,美丽且淫糜的悬挂着。
小玄掠见,不觉魂销魄融,深深地吸了口气,腰杆正要沉下,耳中忽响起一串无比该死的笑声,似自不远处传至。
两人愕然一呆,皆俱僵住。
第六回开山神弩
水若旋即回神,大慌道:「有人来了!」急忙推起小玄,翻下树枝飞快地整束衣裙。
小玄如从天堂坠落,心里虽然千般不肯万般不愿,但也只好起身穿裤。
「快点啊。」水若连声催促,心急小玄动作太慢,遂上前帮他整理衣衫,又问道:「你快瞧瞧,我的头发乱么?」
「不乱……」小玄笑嘻嘻道:「只是脸蛋红喷喷的好可爱。」
水若大羞,正要发嗔,就见一行数人从小径弯处转出,为首之人器宇轩昂气度非凡,正是世袭靖忠侯官拜大泽令的方少麟。
无怪声音如此熟悉,小玄目中似要喷出火来。
水若赶紧撒手退后,打眼色示意小玄把尚未整好的衣摆拉下,却见那人无动于衷,只是恶狠狠地盯着方少麟一行。
方少麟这时也瞧见了他们,微微一怔,旋即朗声笑道:「你们怎么在这,崔师弟的伤势好些了吗?」
「鬼才是你师弟!你又来这里干什么!」小玄怒气冲天,话音方落便想起这里就是人家的家。
方少麟身后的几名军官皆尽大怒,纷纷按剑厉喝:「大胆狂徒!你是何人?
竟敢对大人如此无礼!」
小玄剑眉一挑,强横道:「我是你们大人的师兄,不服的尽管上来!」
「胡说八道!大人岂有你这不知好歹的同门?待爷爷拿下你再问!」一名魁梧的大胡子军官大步跨出,腰上悬着一把粗铁鞭,却赤手空拳就来捉小玄。
小玄见他两只大手光华隐透,竟是道中之人,心中微微一凛,忙提离火真气注入缠于臂上的八爪炎龙鞭,冷笑道:「过会你便知自个是爷爷还是孙子哩!」
「古将军,你且退下。」方少麟赶忙喝止,见小玄怒容满面,还以为是因称呼的老结子,便笑道:「既然上次胜负未分,我们就别再争什么师兄师弟了,以后乾脆直呼名字得啦。」说着向水若行礼:「师姐好。」
水若点点头,不自然道:「小玄身上好了些许,天气又好,因此我带他出来走走。」心中只盼这行人快快离去。
岂料方少麟毫无要走的意思,他稍侧身子,抬手示旁边一个细眉深眶身材高挑的青年男子道:「介绍一下……这位是荡魔堡少堡主贺天鹏,乃我大泽平原的英雄俊杰,今闻邪秽作乱,特率大批伏魔好手前来助阵。」
那贺天鹏颔首作揖,脸上虽有微笑,神情却颇见倨傲,其目精芒闪闪,显然是个真元充盈修为不俗之辈。
方少麟转向为那人介绍水若与小玄:「他们俱是我九师叔门下,这位是程水若程师姐,他是崔小玄,哈,不知该算我师兄还是师弟。」
小玄气鼓鼓的,心里边不知已把这行人诅咒了多少遍。
水若则衽裣行礼。此时她心神未定,脸上犹残着迷人的淡淡晕红,眸中尽是盈盈水波,正无知无觉惊心动魄的妩媚着。
贺天鹏目中闪过一抹震憾的讶色,忽道:「曾闻奉天侯的二千金自幼拜在如意娘娘门下,莫非程小姐之尊堂就是名震八方的奉天侯程大人?」
水若点首应是。
贺天鹏「哎呀」一声,倨傲之色瞬时尽去,大声道:「幸会幸会!在下久闻小姐才艺之名,一直仰慕,不期今日遇见,终得如愿以偿!」
水若只哦了一声,并没接话,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贺天鹏目光炽灼地盯着她,迳自接道:「三年前,程大人于东海之滨诛剿皇朝叛逆蒙白虎,家父曾率五百伏魔手赶赴协力,用陷魔网擒妖将于龙隐渡,竟得程大人赏识,奏报今上,赐与金匾一块。敝族上下一直思恩图报,只可惜至今不能如愿。」
方少麟笑道:「贺少堡主今次又率三百伏魔手来助,对皇朝真是丹心可表,这回诛伏了妖秽,既是不负今上所赐的金匾,便又报答了程大人的赏识之恩。」
下边好像仍有点湿糊糊的,水若浑身俱不自在,哪能认真去听,嘴里只哼哼哈哈地随口应着。
小玄见那贺天鹏眼睛死盯着水若,心中倏地警觉起来,暗暗骂道:「水若今才出山,又有什么才艺之名可给你「久闻」的?还说什么一直仰慕!哼,这家伙一定又是只跟姓方的小子一样想打我几个师姐主意的赖蛤蟆!」
贺天鹏见水若几无反应,自觉没趣,遂朝方少麟道:「大人说的是,贺某今次前来,定叫这帮祸乱大泽的妖秽片甲不留。」说着眼睛不觉又瞟向了水若。
水若这时才有所觉察,脸上更加不自然起来,还道自己哪里不妥,下意识用手拂了拂掉在额前的秀发,孰料姿态绝美,越发惹人遐思。
贺天鹏几乎呆住,呼吸亦若停顿。
方少麟乜见,嘴角泛起一抹不为人察的不屑微笑,扬手示道:「少堡主,我们先去瞧下那破邪神兵如何?」
贺天鹏乍然惊醒,忙恭声回道:「是,大人。」
方少麟朝小玄笑道:「你不是喜欢机关术吗,也一道去瞧瞧要不要?」
小玄哪肯跟他们一道,立刻拒绝:「有什么好瞧的,不去!」
水若忙对方少麟道:「我正要带他去哩,你们先过去吧。」
方少麟与贺天鹏当下告辞,一行人继续朝前行去。
小玄见那贺天鹏走到拐弯处,犹回过头来瞧水若,心中愈加着恼:「看样子这家伙比姓方的小子还无耻呀,我可得仔细提防他!」继而想道:「怎么才下山几天,就有这么多居心叵测的家伙冒出来?唉……这也难怪,我那几个师姐哪个不是如花似玉美若天仙……本小圣责任重大啊!」
待方少麟一行走远,水若便慌慌张张地问:「我脸上可有什么不妥么?那贺公子怎么老是盯着我瞧?」
「没有不妥,那家伙定是个好色之徒无耻之尤,所以才这样色迷迷地瞧你。」小玄赶快抹黑。
水若羞啐道:「你才是好……好……老乱说,小心我不睬你啦!」
小玄见她妩媚可人,心中一荡,猛又扑将过去,抱住女孩笑嘻嘻道:「好色之徒来啦!」
水若赶紧捉捂住衣襟腰带,薄嗔道:「还胡闹,适才差点就给你害死了!」
小玄道:「他们都走远远的了,这回一定没有人来啦!水儿……」
「不要。」水若摇头,满脸坚决:「嗯……我带你去瞧一样东西吧,你肯定会喜欢的。」
「不去不去,这里风景多好,而且我……我也累啦,走不动了。」小玄忙找借口,依然贼心不死。
但水若这回哪里肯依,只拉着他的手边拖边哄地往前行:「走不动也要去,你没听方师弟说是破邪神兵吗?那可是飞萝师叔的神作,不去瞧你一定会后悔的。」
后山腰处密林之中居然有一大块空阔平地,场上堆放着无数木料、工具与木制半成品,近百名工匠正忙碌地工作着,在平地周边上则有数十名手持长兵全副盔甲的士兵巡逻守卫。
「那……那些是什么东西?」小玄目瞪口呆,远远眺向几座傍山搭建的高大棚子,其内赫然停放着近十只奇形怪状的庞然大物。
水若指指前方,微笑道:「过去就知道了,师叔他们在那边哩。」
山壁前,一群人正环聚在一只庞然大物周围,除了适才遇见的方少麟、贺天鹏等人,飞萝与小婉也在其中。
水若向守卫出示了通行令牌,同小玄穿过操场,上前叩见飞萝。
飞萝瞧见小玄,便笑吟吟道:「就知你呆不住的,今儿觉得怎样?」
「差不多全好了。」小玄紧紧盯着前眼的怪物,见其形如卧倒的巨柜,长逾两丈,宽近八尺,上方有臂、弦、槽等构造,两侧则有箱、轮等物,许多地方刻镂着大小不一的各类符印。
他平时就喜欢胡创乱造,除了本门的御甲术,对机关术、炼器术亦颇有涉猎,瞧出整只似由极多部件合成,而每个结合之处无不显透出巧夺天工的构思,委实精妙绝伦,心下惊叹交集,忍不住问:「师叔,这大家伙是什么?」
「开山神弩。」飞萝淡淡道。
「开山神弩……啊!莫非就是曾在我教同邪皇一役中大显神通的神兵?」小玄张大了嘴巴。
飞萝微笑道:「嗯,只是缩了水的,因为缺少了许多材料。」
方少麟道:「虽是如此,但也够厉害的了,师叔,就让贺少堡主与我这几个将军瞧瞧它的威力如何?」
飞萝点点头,方少麟便命人准备。
几名士兵很快从旁担来一支长达近丈粗如海碗的巨矢,首尾各贴着一道法符,在夏小婉的指点下,小心翼翼地装填入弩床的开箭槽,尔后有两名大汉绞动弩后的轮盘,徐徐拉开了弩弦……整只开山弩彷佛积蓄了可怖的力量,发出令人紧张的吱吱声响。
小婉指挥两名大汉调整好方向,朝方少麟点了点头。
「放!」方少麟一声轻喝,巨矢倏地脱弩而出,众人还未瞧清,三十余丈处山壁前的一块巨大岩石轰然炸开,崩飞满天石屑,声势骇人。
除了见过之人,余者无不动容。
「好家伙!好家伙!无怪当年能令邪皇的魔邪大军闻风丧胆!」小玄咂舌,他搓搓手继道:「到时就用这家伙来对付那些骷髅巨魔,想来必是摧枯拉朽一般!」
方少麟笑道:「正是为此,师叔才指点我们造这世外神兵。」
他身侧那姓古的大胡子将军忽然颌首道:「大人,这等仙家神兵,如能多造几只,战场之上必定所向披麾啊!」
方少麟摇头道:「古将军,你也知道这是仙家之物,非同世间的寻常弩炮,耗材已极不菲,更需玄家之术点符炼化,岂能轻易造得。」
「什么仙家之物呦,比起真正的开山神弩,这可差得远了,不过小儿过家家之物罢了。」飞萝微笑道。
「天呐!这还叫做小儿过家家之物?」小玄围着巨弩团团转,摸摸这拍拍那,愈瞧脸上的惊叹与佩服之色便愈浓,嘴里又道:「好师叔,待有空时你一定要教教我这神物的制造之法。」
「适才叫你来瞧还不干呢。」水若得意地横了他一眼。
一直没有开口的贺天鹏突然插口,朝飞萝作揖道:「敢问老师,不知这开山神弩主要用料是何物?」
方少麟代答道:「是大泽一带才有且材质最好的龙纹紫杉。」
贺天鹏轻哦一声,接着道:「龙纹紫杉乃皇朝贡木,的确是上佳材料,韧、硬之度具为一流,但据在下所知,当日贵教用以抵御邪皇大军的开山神弩,用的却是天外海长洲才出的兆木所造,两者之差别可谓云泥吧?」
飞萝笑吟吟地瞧着他道:「的确如此,贺公子见识不浅哩,所以适才我说这东西不过是小儿之物。」
贺天鹏道:「长洲兆木极珍,便是上界神仙亦难以得之,用龙纹紫杉代替长洲兆木情非所以,但……嘿嘿,请恕小子无礼,造弩身或勉强可用龙纹紫杉代替,至于箭矢么,也用龙纹紫杉来造可就马虎了点。」
「那你说用什么造?」旁边的水若忍不住问。
贺天鹏顿时来了精神,侃侃而谈道:「大家请瞧,那支箭矢虽然击碎了石块,却也折成两半,据在下所知,这次祸乱大泽的妖秽仍是古时尸兵,皆俱经过魔化,强硬之度只怕非同小可,用龙纹紫杉所制的箭矢未必对付得了。」
飞萝道:「贺公子所言不错,我也正为此担心哩。」
那贺天鹏见获认可,虽极力抑饰,脸上还是露出了丝许得色。
水若着急道:「可是我们又没有长洲兆木,你这话不是等于白说么?」
贺天鹏摆摆手,道:「非也非也,程小姐请听在下慢慢说……」他清了清喉,朗声道:「据在下所知,距此百余里处,有个巨竹谷,谷中出产一种奇竹,名曰宝瓶,强韧之度虽仍不及长洲兆木,但却要比龙纹紫杉好上许多,而且宝瓶竹中蕴有克邪之特质,倘若用来制造破山神弩的箭矢,到时定可大破邪秽!」
小玄见水若听得聚精会神,不禁郁闷,心里愤愤思道:「怎么又是一个「据在下所知」?哼!可见这家伙不单是个厚颜无耻的好色之徒,且还是个自我陶醉狂妄自大之辈!」
飞萝道:「公子说的原来是宝瓶竹哦,嗯,那竹子的确比龙纹紫杉要好,不过听闻那巨竹谷的主人乃是七绝界中人,且脾气古怪,奴家可不敢去跟他讨啊…
…」她瞧瞧贺天鹏,微笑道:「贺公子既提出用宝瓶竹来造箭矢,莫非有什么法子?」
贺天鹏眼角悄掠,见一旁的水若正在注目自己,遂把胸膛一挺,抑扬顿挫道:「小子不才,愿入巨竹谷求竹!」
飞萝似微动容,睨了睨他道:「公子此话当真?那里可不是个好玩的地方哦。」
贺天鹏傲然道:「在下从不乱许轻狂之诺,倘若此番无法取竹回来,日后再不姓贺!」豪言放出,偷眼又瞧水若,见玉人目中似有赞许之色,不禁暗暗自得。
「很好。」飞萝笑靥如花:「既然贺公子胸有成竹,那便有劳啦。」
方少麟大喜,亦道:「荡魔堡少堡主之名果非虚传!此次前往,可需什么协助?」
「不用,我一人去即可,人多了反而……」贺天鹏说到一半忽尔刹住,只惹得水若心里大生好奇。
方少麟道微疑道:「可是少堡主若求得宝竹,一个人如何弄得回来?」
「这个无需大人劳心,我的随身法囊曾得海外炼器名师秘法炼化,所容之量非同寻常,便是一片林子都搬得回来。」贺天鹏答。
小玄心中一凛,悄忖道:「白二哥送我的如意囊,说是能装下一园子的瓜果蔬菜,如此已属不易,这家伙却说他的法囊能装下一片林子,不知是不是吹牛?」
方少麟笑道:「原来如此,嗯……不知少堡主何时前往?近日探子频报妖秽漫延悄近,似有袭我泽阳之意,形势逼人啊。」
贺天鹏道:「明早便动身,我有鹿蜀车,能日行数百里,若无意外,后天就能赶回来。」
方少麟更喜:「如此最好,那我就恭候佳音了。」
小玄听见「鹿蜀」两字,更是暗暗惊讶:「这家伙竟有那等上古异兽?这…
…这怎么可能……」但瞧贺天鹏神色不似说假,心中再无法小瞧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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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少麟一行离去后,小玄便赖在后山不肯走了,整个上午皆跟在飞萝屁股后边,紧盯着她指点工匠们制造开山神弩各部位的构件,愈瞧愈觉匪夷所思,每逢神奇奥妙之处,只喜得抓耳挠腮眉花眼笑。可惜到了午后,水若就以需要休息为由,坚决不让他到后山去了。
小玄无事可做,只好蒙头大睡,到了晚上,便更觉难熬。他大睁着两只眼睛呆呆地盯着帐顶,真恨不得突然从哪跳出个妖怪,好让自己痛扁一顿。
胡思乱想间,脑海里忽然飘入一个曼妙身影,骤时想起了早上在后山小径的旖旎情景,心跳不觉加速,浑身俱热了起来。
小玄面烫心跳,越想越是不堪,迷糊了不知多久,倏地惊醒过来,暗骂自己一声「该死」,赶忙收抑心神,谁知越是不敢想,便越发挥之不去,脑海之中满是玉人那无比迷人的婀娜身姿,待想到逍遥峰上那个销魂之夜,更是难以自制。
他痛苦地呻吟一声,差点就想跳下床去找水若,目光掠见放在窗台上插在青瓷瓶中的独蕾桃技,眼前突又浮现出另一张清纯如水娇艳若桃的俏靥来……
「对了,今天还没召夭夭出来过呢……」小玄心中怦怦乱跳,口乾舌燥间,一股邪念悄然冒出,很快就弥漫了整个心头。他的呼吸越来越烫,终于跳下床走到窗台前,把青瓷瓶儿端在怀里,三两步回到床上,深深吸了口气,开始默念召唤秘诀。
床榻上方,一个纤俏袅娜的身影由淡转浓,夭夭从雾化之态渐变成实体,飘飘渺渺地浮在半空,俏脸上满是欢喜,生涩道:「以为你……不叫出来……不叫我出来了……今天。」
小玄抬头盯着她,只觉女孩今夜格外动人,微笑道:「你喜欢我叫你出来是吗?」
「喜……欢?喜欢是什么?」小桃精还是头一回听见这个词。
「就是……就是……」小玄搔搔头,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含胡道:「就是愿意……盼望……想……」
「哦,我明白啦,嗯,夭夭喜欢小玄出来……喜欢小玄叫出来……」夭夭嫣然道,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懂了。
小玄招招手:「你下来吧,我脖子都酸了。」
夭夭从半空飘然落下,无比可人地趴跪在绣满如意纹的美丽缎被上,她转头四望,一脸新奇之色:「为什么在这?」
两人离得很近,头脸几欲贴着,小玄只觉一缕淡淡的幽香传入鼻中,心脏跳得愈加厉害,红着脸道:「我刚才在睡觉嘛,今天咱们……就在这儿说话好不好?」
小桃精道:「好啊,夭夭喜欢,这儿很……很……」
「很舒适是吧?或者说很舒服,就是……就是舒坦……愉快……快乐的意思。」小玄脱口道,却发现词不达意,说到后边,竟连自己都有点糊涂了。
夭夭用心听着,小声念了两遍,笑道:「我记住了,小玄再教夭夭什么?今天。」
她趴跪在被子上边,薄如夜露的纱衣轻垂落下,小玄突从低敞的襟口瞧见了一片白得晃眼的酥腻,中间还有一道若有似无的诱人浅谷,顿时目瞪口呆。
夭夭迷惑地望着他,又不解地瞧了瞧自己的胸脯。
小玄吞了吞口水,弥漫心中邪念愈来愈浓,微喘道:「今天,不教说话了,教你……教你做游戏好不好?」
「游戏是什么?」夭夭问。
「游戏……游戏么……」小玄发觉做这个语文老师越来越困难了,乾脆道:「等我教你后,你就会明白了。」
「好啊,你快教吧。」小桃精兴致盈然。
「你……你先把衣服脱……脱下来。」小玄心脏剧跳,声音都哆嗦了。
「为什么啊?」夭夭不懂。
「因为,这个游戏只有脱掉衣服才能做。」小玄肃容道。
「那……你也脱吗?」小桃精满脸天真的问。
小玄鼻血差点一滚而出,盯着她那清纯如水的眼睛,无比邪恶道:「嗯,我也脱,我们全都要脱光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