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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鸾巢倒凤
小玄望去,见巨巢的一个角落里躺卧着两只椭圆物事,通体青碧,周遭堆围着青草翠叶,如非水若眼尖,还真难以发现。
两人走去,近前再看,小玄道:「好像是两只蛋哩……只是怎么会有这样大的?」忽同水若齐声叫出:「我晓得了!」
「这个巢就是那头巨鸾的窝!」水若道。
「而这两只蛋,一定就是那头大鸟所产!」小玄道。
水若接道:「那头巨鸾千百年来经受宝镜的照耀沐浴,所以生出了七彩焰芒,变得神异非凡。」
小玄点头:「因此它不能容忍有人染指宝镜发出的彩虹,因此适才死追着我不放。」
两人对视一眼,忽地冷汗涔涔,水若吸气道:「因为它已经死了,所以我们才能平安无事地登上太碧。」
「侥倖!侥倖!」小玄抹汗道。
两人皆在庆幸,水若忽然叫道:「哎哟,可这两蛋儿怎么办?还没有孵出来就没有妈妈了!」
「它们不会没有爸爸吧?」小玄东张西望,面现紧张之色。
水若道:「我曾听二师姐说过鸾的天性,它们性近鸳鸯,雌雄最是缠绵缱恋,成年后无不成双成对,但亦因为如此,嫉妒心极重,雄鸾往往会敌视甚至杀死自己的子女,所以雌鸾一旦怀孕,就会立刻赶走雄鸾以防不测。」
小玄一听,这才放下心来,摇头道:「天下竟有这样的爹娘?那这两个小家伙可就糟糕了,老爹不在,娘亲又没了,如何孵得出来?可怜可怜!」
水若凝视两只巨蛋,半晌无语,眼珠子突地一转,满脸兴奋道:「不如我们将它们带回去,然后再想办法把它们孵出来!」
小玄略一思忖,眨眨眼道:「好啊,我们就做它们的爸爸妈妈吧。」
水若十分雀跃,用力点了下头,应道:「嗯!」却见男儿一脸坏笑,猛然醒悟自己上了此人的当,叫他白白吃了豆腐,蓦地桃生双腮,只羞得咬牙切齿大发娇嗔:「你……坏蛋!」
小玄凑前盯着她,笑嘻嘻道:「这可是你自个答应的,将来不许反悔哦。」
「想得美你!」水若大声道。
小玄见她娇羞满面百媚横生,心中倏荡,猛又扑将过去,一把抱住,热吻雨下。
「放开我!」女孩佯恼。
小玄俯唇其耳,柔柔低语:「我们也学它们的爸爸妈妈好不好?」
水若一怔,道:「什么?」
「我们不单要收养它们的宝贝,还要有自己的……」
水若耳心发麻,一时没反应过来,迷糊道:「自己的什么?」
「我们自己的宝贝。」小玄喷吐着滚烫气息说。
水若心中一悸,身子陡又酥麻起来。
「我听镇上的罗婶说,刚才那样就会有小孩的。」小玄边说边摸,两只魔爪再度在女孩身上乱窜乱探。
罗婶是千翠山脚小镇上一个杂货铺老板,那天为了哄小玄买她新进的春宫,于是大灌迷汤。
「罗婶怎么会跟他说这个?」水若昏昏沉沉,脑子有如灌满了浆糊,已经想不了任何东西。
「罗婶说,只要照着那本书上一页一页的做,便能生下小孩子,可惜你不由分说就把它撕了……」小玄吻吮着她的滑嫩雪颈,一只手悄悄探到下边,溜入了娇嫩花底。
「原来那……那坏书是她给你的!」水若恍然大悟,浑身发烫,娇躯却似给抽光了骨头,软软尽由男儿摆布。
「不过,那册书里的内容我还记得,往后我们照着一样一样慢慢……」小玄话未说完,已见玉人站立不住,倏地往下就溜,赶紧一臂勾住,将她放靠在巨巢边上。
水若面如霞蒸,生怕爱郎继续说那不堪话儿,忙用双臂环住其颈,仰起樱唇诱他来亲。
小玄乜见,忙俯热唇去接,忽感塞入花底的手一滑,几根在嫩蛤内嬉耍的指头尽数湿润,温热黏腻,心中欲焰顿似给油泼着,抵住玉人顶开其腿,挺杵杀上。
怎么又来了?水若心儿慌慌,却恋先前滋味,半推半就便依了爱郎。
两人俱是青春年少,彼此情投意合,滋味新尝,自是你贪我爱如胶似漆,遂于巨巢中再度颠鸾倒凤,此番更是浓云密雨甘之如饴。
小玄百般耸弄,见玉人星眸半饧如蒙水雾,只觉勾魂夺魄,心中一酥,又将巨杵深刺,悄悄去寻那个销魂窝儿。
水若给他鼓捣得心如蚁行,遍体酸麻,难耐间折腰缩股,整个人几乎给逼上了巨巢的边围。
小玄见她体娇躯柔,扭曲得异样妖娆,欲焰愈炽,勾探更急,他长硕过人,且已有了经验,这回过没多久,便已找到秘境,只是那宝器名唤「羞花闭月」,自是隐秘难得,窝前壁肥肉厚,紧堆堆地阻着去路,遂将腰股一振,奋力一压一挑,刹那间撬起花心,整个龟头突入了玉人的藏蕊嫩窝。
水若失声娇啼,双臂两腿皆尽收合,死死搂缠住男儿。
小玄兴极爽绝,细密抽送,初时动作尚缓,后来把持不住,幅度渐大,龟头时时脱出嫩窝,但他已记得路儿,棒法亦渐娴熟,不过再费些许功夫,便能掘得宝器。
水若又绷又扭,内里的嫩花心更是乱颤乱跳,不但雀巢鸠占,叫那霸道的大家伙拱得高高翘起,还给它反反覆覆地来回挤压搓揉,早已肿胀如勃,倏地花眼悄绽,浆如蚕吐。
小玄不知她已小丢,依旧勤勤恳恳地耕耘不辍,睨见玉人腰儿扭得厉害,胯线奇美,便勾起来看,迫得水若一条粉腿娇娇曲起,如粉膝盖正巧抵在自己的腰眼上,只觉绮亵之极,突记起看过的春宫上有一页所画情景,好像叫什么莲塘荡舟,煞是诱人,遂将女孩翻转,让她趴在巢沿,从后耸送,果然别有滋味。
此处离地高达数十丈,水若娇伏枝叶簇上,望见底下,不禁芳心战战,颤声哼道:「不要……人家不要这样……」
小玄却觉新鲜有趣,且耸刺有劲,记记结实,粗喘着问:「这样不好么?」
「看不见你。」玉人低低嘤咛,颈红耳赤。
「不就在这么,宝贝不怕。」小玄柔声轻哄,笑着揽紧女孩,整个人密密迫上,从后贴住间不容发,底下依旧抽拽如飞,反覆出入那奇嫩腴窝。
水若犹慌,蚊声道:「那你叫我。」她的肌肤本就白嫩,此际香汗薄罩,再给周围的青枝碧叶一衬,更是幼滑如酥惹人万分。
小玄俯下头去,唇贴其耳,声声「水儿水儿」轻轻叫唤,一手绕至前边,捉住娇翘俏乳,大力揉捏,挤得红樱桃般的奶头儿奇形怪状东倒西歪。
水若慌乱渐去,饧眼再望,见底下水面平滑如镜,倒映着周遭绿木天上白云,青蓝相间浓淡相宜,融融透透如梦似幻,不时风起,便见波光潋滟,缓缓推过,彷彿荡入心头,正魂迷神醉,忽感男儿力道加重,酸美陡剧,不禁哼呀起来。
小玄自后瞧去,见玉人俏臀刁翘,拱至极致,不时从幽谷中飞出丝缕浊露,滴溅在自己腹上,蓦地百脉贲张,狼腰狠挺勇摆,将杵连连深送,把嫩嫩蛤唇揉入拉出,亵趣横生,越发绮糜。
整个巨巢俱是用太碧的活枝活叶缠结筑就,叶大如荷,且如绸缎般又滑又软,人卧其间,比在牙床锦被上还要舒服,水若趴在巢沿,失魂落魄地呆望着底下的梦幻美景,娇躯随着背后男儿的进退时起时落时凝时酥,快美欲仙,娇哼声次递拔高,婉转之处极是撩人,忽地惊觉,心中害羞,慌忙咬紧樱唇硬生生刹住。
小玄正听得欢,焉肯善罢甘休,于是手扣酥乳,腰下着力,越发勇狠鼓捣。
水若愈要强忍,那快美便愈益急甚,加上她十分不耐,蓦又悄泄一次,其后小丢不断,经由爱郎肉棒来回搅拌,花房玉蛤早已浆白乱挂糜膏遍涂,里里外外俱是狼籍不堪。
小玄勇猛过头,骤感精意翻腾,见她仍是咬唇死忍,销魂中软声求道:「水儿快叫!我爱听。」
水若一听,心头陡酥,贝齿松开,娇声涩语如水流出,终于放任自己跌入那甜美疯狂的欲海。
小玄极力抽刺,出必至脑,入必尽根,突地肉茎暴涨数围炙若火燎,又似前几次的变化,急乱间丢失了藏蕊宝窝,一时遍寻不见,又求玉人:「我要那儿。」
水若给他的火龙煨得如酥似化,迷迷糊糊似明非明,不由摆腰拆股,挪挪凑凑,乖乖将内里宝窝送上相就。
小玄倏感龟头一酥,冠沟勒紧,骤又突入奇嫩花窝,喜极哼道:「就是这哩!」泄意愈剧,竟然得陇望蜀,颤声继求道:「我快……快……挨我紧紧的。」
水若心领神会,但她大丢已迫在眉睫,委实又怕又爱,忽地把心一横,反手扳住爱郎腰杆,咬紧牙根朝后靠去,翘臀又抛又摇,妖娆至极。
「水儿……」小玄闷哼,肉棒涨似欲裂,想起从前成日捉弄自己的刁蛮师姐这会竟然如此百依百顺,不禁魂销魄化。
水若竭力磨凑,曲尽奉承,顾不得酸麻入骨,只将最美嫩处献与爱郎,因为爱他,便要耍尽法宝用尽解数,妩媚给他,妖娆给他,不知他可晓得?
火热地包围,窄紧地收缩,很快就把小玄逼上了销魂蚀骨的极至,一下熬禁不住,波波烫精激射而出,如喷似注。
水若只觉户内好似热油浇灌,蓦地美到极处,尖啼声中,已随爱郎攀上那喜乐顶峰,花眼颤绽,玉浆迭迭甩洒,惊心动魄山崩海沸。
小玄通体绷凝,把住蛮腰极力回拉,怒茎如柱,力透花窝,迎着股股黏热的阴精研磨激射。
水若躯挛如虾,先还用手扳住郎腰,须臾双臂俱软,再也扳把不住,酥做一团,筛糠似地丢了又丢欲仙欲化。
两人交股缱绻,神魂渺渺间,水若忽似想起了什么,娇弱无力道:「坏蛋,你快去把我的衣服取来呀,倘若给什么鸟儿野兽叼走,那就死了。」
小玄这回心满意足,爽声答应,当即起身穿衣整裳,抖擞精神纵出巨巢,朝下跃落。
下了太碧,掠过水面,上岸找到水若的衣裳靴袜,一股脑夹抱腋下,复朝太碧奔回。
过没多久,小玄回到巢中,却见水若竟已睡着,模样极是娇憨甜美,哪里忍心叫她,便把衣裳轻轻盖其身上,坐下静静守候。
水若本就貌美如花,此际彩虹映耀,益发艳丽夺人。小玄痴痴瞧着,回味先前销魂,不禁疑真疑幻,继而忆及逍遥峰上的日子,仔细一想,这俏师姐对自己的种种捉弄与嬉闹,果似暗蕴情意,只是当时迷糊不知罢了,他拍了下头,呵呵傻笑,满怀柔情蜜情。
痴迷许久,小玄想起宝镜,转头望去,这回仔细打量,见那些镶缀镜边的宝石光芒闪耀缤纷眩目,大多不识何类,唯独认出其中一粒,似是传说中的金罡髓,乃绝佳的聚灵之物,只馋得猛吞口水,怔怔忖道:「这面宝镜浑身皆是罕世奇珍,怎奈不能碰触,可惜呀可惜……」
正在发呆,突听天上传来一阵声响,似是大鸟扑翅所发,心头陡紧:「不会是那两个小家伙的老爸回来了吧?」赶忙抬首循声寻望,见一只奇异东西从太碧不远处飞过,有翅有尾,形若凤凰,却完全不像活物,通体灰白,周身叉叉丫丫稜角分明,不禁大奇:「这是什么?」
他眺目凝望,又见怪鸟背上绿影一点,似是人形,心中愈奇,再要细看,但那怪鸟已渐渐远去。此人素来最喜稀奇古怪之物,不觉心痒难搔,回头见女孩睡得正香,忖道:「看样子水儿一时半会不会醒,我何不赶去瞧个明白再回来?」
主意一定,遂跃出巨巢,从太碧急游而下,待掠过水面纵到岸上,已不见了那怪鸟的踪影,当下疾提真气,施展出本门的陆地飞行术,朝怪鸟飞逝的方向追去。
小玄追了许久,始终不见怪鸟踪影,心中焦灼,便纵身跃起,攀游上一棵巨竹冠顶,视野顿阔,又再瞧见那只怪鸟,原来它已降下高度,低低贴着竹海飞行,心中欢喜:「无怪我瞧不见它哩……」继而忖道:「不知它为何要飞得这样低,难道怕人看见么?」
他正要赶去,骤闻前方怪声大起,只见从竹海中窜起道道青影,电掠扑向怪鸟,还没瞧清楚,已见怪鸟挣扎着坠入竹海。
小玄心下凛诧:「不知又是什么厉害怪物?这巨竹谷可真是处处透着邪门哟。」他天性好奇,虽有怯意,但不瞧个明白怎能甘心,略一犹豫,便潜下竹海,小心翼翼地从地面摸过去。
待到近处,只听拍翅之声此起彼伏,间中却夹着「扎扎」「咯咯」的异响,似皮筋木轴绞转所发,小玄越发好奇,藏在一棵巨竹后探头窥望,近观之下,终于恍然大悟,原来那些青影乃是一只只由竹枝竹片扎制的隼形飞鸟,正在围攻先前那只灰白大鸟。大鸟形若凤凰,看起来却是木料所造,其上骑着一个绿衣女孩,已如风雨中的飘絮摇摇欲坠。
小玄大讶,悄自忖道:「怎会有这么多机关怪物?又在这里打起架来?」
那木凤凰虽然体形较大,但形单影只,而那些竹隼却多达十余只,且只只喙尖爪利,飞速如电,早将木凤凰抓啄得伤痕纍纍碎屑雨下,其上的绿衣女孩穷于应付,似欲从怀里取什么东西,只是无暇得手。
那女孩约有十四、五岁年纪,秀发俏盘,袖窄裙飘,细细蛮腰素锦环束,系着一只绣着竹子的小囊及一把像是装饰用的竹鞘短刀,生得明眸皓齿颜若冰雪,模样极是娇美。
小玄眼见险象环生,不觉为她暗捏了把汗:「不知这姑娘是何人?要不要帮她?」
正在犹豫,已见女孩勉力从怀内掏出东西,却是一道紫色符儿,孰知这时剧变陡生,坐下的木凤凰「喀啦」一声从中断裂,将其抛摔落地。
四周的竹隼立时疾翔掩上,只只喙利如刃,就要将女孩刺个千疮百孔。
小玄大惊,再也不及细想,自竹后箭步纵出,袖子扬处,带着淡淡赤焰的八爪炎龙鞭呼啸疾旋,刹那击飞两只竹隼,趁隙展臂一把勾住女孩蛮腰,电光石火间脱出合围。
那些竹隼似有心智,余者一齐调头转向,如影随形地掩扑追杀。
小玄边战边退,一臂护着女孩,一臂疾挥劲甩,将炎龙鞭舞得密不透风,把一只只袭至的竹隼击成朵朵火团。
那绿衣女孩初时还一脸戒备,夹在指间的紫符欲发未发,但见小玄攻守自如,神色方才渐渐松缓。
小玄见那些竹隼虽然凶猛疾迅,却似为己所克,不觉越战越勇,每发一鞭,必有一只竹隼燃烧破碎,无意间瞥见臂弯里的女孩仰起了脸,正凝眸望着自己,心中好不得意,出手更是异样潇洒。
四周竹隼迅速渐少,眼看就要结束战斗,小玄伫足立定,逸然收鞭。
「小心后边!」女孩忽叫,最后一只竹隼无声无息地从后袭至,如刀利喙直插小玄背心。
小玄头也不回,将腕微抖,后边霎爆起一团火焰,当那只悄袭的竹隼燃烧坠地,他已收鞭入袖,微笑地望着女孩。
女孩也在望他,眸盈如水湛然有神,菱口一绽,声音甜极:「谢谢哥哥。」
小玄张了张口,竟一时说不出话来,原来适才骤然出手,真气消耗颇剧,又为了保持神闲气定的模样,余下的真气都拿去硬撑了。
「别说话,先歇会儿。」女孩嫣然道。
斤两给人瞧破,小玄老脸一红,喘气道:「请……请问姑娘……」
「我叫婀妍。」女孩道。
「阿妍?」小玄终于缓过气来。
「不是阿。」女孩摇头,含笑纠正:「是婀,婀妍。」
第三回传说
婀妍望着小玄,眉俏目秀颇显妖娆,然又从中透出一股清爽之气,如露纯净,似泉甘冽。
「好奇怪的女孩……」小玄怔怔瞧着,忽然发现她脸侧有一痕污渍,想来是适才坠地时尘土所染,因其肌肤极白,那痕尘污显得无比碍眼,忙从袖中掏出手帕,为她轻轻擦拭。
婀妍一愣,但神色很快便恢复如常,只静静地任之擦拭。
「女人的肌肤好奇妙,同样是白,怎都不一样呢?」水若白里透红,飞萝白如奶浆,夭夭白得像雪,而这女孩却白得像冰,肌肤看起来竟跟透明似的……小玄胡思乱想,视线碰着女孩的目光,倏地惊觉自已的唐突,急忙收帕松臂。
「对了,我还不知道哥哥的名字呢。」婀妍若无其事地站直身子,忽从他手里抽走手帕,却是拿去擦拭粉额的细汗。
「我叫崔小玄。」小玄答,没了手帕的手不知该往哪儿放。
「崔小玄……」婀妍轻轻复念了一遍,忽问:「你来这里做什么呀?」
「来找竹子。」小玄答。
「找竹子?宝瓶竹吗?」婀妍盯着他继问。
小玄点头,刚要开口,却又给她截住:「你要宝瓶竹做什么?」
小玄遂将来龙去脉草草说了一遍,不知为何,只觉无需对这女孩隐瞒什么。
「原来这样啊,宝瓶竹具有克邪之功,用来打骷髅的确不错,只是……」婀妍沉吟道。
「只是什么?」小玄问。
婀妍道:「只是宝瓶竹十分珍稀,恐怕这谷中之人不肯给你。」
「这个无需担心,此次同来还有荡魔堡的贺少堡主,据他说与这谷中的少主人甚为相熟,求竹应该不成问题。」小玄道。
婀妍黛眉一扬,淡淡道:「是么?」
小玄望向满地燃烧未熄的竹隼,此刻终有机会发问:「不知这些小怪物是啥东西?为何要袭击姑娘?」
「它们唤做「刀隼」,是巨竹谷机关守卫中的一种,我许久不来,没想这里增加了布置,因此中了埋伏。」婀妍答了一半。
「竟有如此厉害的机关!」小玄咂舌,他素喜机关术,兴奋问道:「这谷中还有其它机关怪物么?」
婀妍冷哼一声,道:「厉害个啥!刀隼不过是巨竹谷所有机关守卫中最简单的一种,虽然迅疾,战力却弱,若非我造的坐骑材质不如它们,且又猝不及防,这种末等机关守卫岂能耐何得了我!」
「这凤凰是姑娘造的?」小玄走到断裂成两半的木凤凰旁边,俯下身去观望,但见内里轴索纵横珠钩遍布,结构复杂之极,且异样的精致巧妙,他对机关术颇有涉猎,立时看出些许门道,不禁大为诧讶,转头回望女孩,一脸难以置信:「真是你做的?」
「你不信?」婀妍瞪着他。
「想不到姑娘竟是机关大师!」小玄忙改口吻,虽然心里仍然不大相信。
婀妍毫不谦逊,道:「那些刀隼是由宝瓶竹所造,强度与硬度远胜我用柘木做的凤凰,否则它们哪是我这坐骑的对手。」
「原来如此……」小玄复又去看那木凤凰,越看越感奇妙,越看越觉惊心,吟哦道:「损伤得好厉害,只怕一时半会修不好哩。」
婀妍道:「还修什么,等我夺回……」她突然顿了一下,继道:「等我有了好材料,再造一只更棒的。」
小玄呆了一呆:「不修了?这么好的东西就不要了?」
「嗯,今儿还有更重要的事。」婀妍若有所思道。
「那……那……」小玄欲言又止。
「阿玄哥哥,干嘛吞吞吐吐的?」婀妍奇怪地望着他。
「那……不知姑娘可不可以把它交给我?说不定我能把它修好,到时……」
「你想要啊?那就尽管拿去。」婀妍爽快道:「适才你出手帮我,这么客气算什么!」
「真的?」小玄大喜,心想这趟跟水若来巨竹谷真是跟对了,不单白捡了一具浑身皆宝的千年鸾尸,还得到一只巧夺天工的机关凤凰,虽说损毁严重,但只要能拿回去研究,就一定能从中学到不少东西。
婀妍早已拭干了汗儿,瞥见手里的手帕,眼珠滴溜一转,忽道:「不过……」
「不过什么?」小玄心头骤紧,只道她要反悔。
「不过总不能白白给你,你得拿样东西来换。」婀妍嘴角弯起,一脸俏皮。
还好还好,小玄暗暗庆幸,忙道:「你想换什么?」
女孩歪头沉吟,乜眼打量着他,一副小狐狸模样。
小玄心又拎起,两手在身上东掏西摸,拚命寻思自己有什么能打动她的东西。
「这样吧……」婀妍抖了抖手里的帕子,微笑道:「就换这个好啦,今儿天气好热,我忘了带汗巾。」
「换这个?」小玄以为听错。
「不愿意?那算了。」婀妍一副不行拉倒的模样。
「愿望愿意!成交!」竟有这等好事,小玄急忙表明态度,生怕女孩后悔,脱口道:「我们勾下指头。」
逍遥峰上,他同水若不知勾过了多少次指头,早已勾成了习惯。
勾指头?这么大的男儿还干这个?婀妍愕然,咬着笑举起一只柔荑,伸出春葱般的尾指。
两人勾住尾指,小玄来回拉了几下,嘴里念念有词:「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婀妍任由摆布,只怔怔盯着他,竟似连笑都忘了。
小玄念罢,松指回手,旋即急颂法诀,将断裂的木凤凰收入如意囊内,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心满意足道:「姑娘要去哪呀?」
此刻的他只盼回太碧去找水若,等贺天鹏弄到宝瓶竹就立刻赶回泽阳,然后躲进屋子里美美摆弄今次的丰硕收获。
婀妍却似若有所思,不答反问:「阿玄哥哥,你喜欢机关术是吗?」
「是啊,喜欢得紧。」小玄心不在焉地应,那只木凤凰究竟蕴藏着多少机关秘术?千年鸾尸又可以分解出多少珍稀材料呢?哇哇哇,想不到一下山就发了笔横财!
「那么,你应该听说过虎蛛战车吧?」婀妍道。
小玄心头一跳,立道:「你是说奉天侯军中所向披靡的虎蛛战车么?」
婀妍点头。
「当然听说过,传说它们形貌骇人威力无穷,一旦出现在战场上,便会令敌军顷刻崩溃,十余年来助奉天侯征讨八方,威名镇慑天下,那可是绝顶的机关杰作!」小玄兴奋道,只不明白她为何忽然提起这个。
「那你可知晓这虎蛛战车的来历?」婀妍问。
「这个就不清楚了,据说它们的出处极为机密……」小玄道,他对虎蛛战车了解,几乎全来自广学博闻的二师姐李梦棠,至于身为奉天侯女儿的程水若,对此却是一问三不知。
婀妍淡淡道:「虎蛛战车的出处就是这里。」
「什么?」小玄身子一震。
婀妍娓娓继道:「制造虎蛛战车的主要材料就是强度惊人的宝瓶竹,而巨竹谷的造器术与机关术独步宇内,虎蛛战车的最初原形其实是用来守卫谷中要地的一种机关战兽,唤做「恐怖之足」,后因要供与战场使用,方改造成今时的战车形态。」
「真的?你怎么知道这些?」小玄讶道。
「又不信么,要不要我带你去瞧瞧?」婀妍乜眼望着他。
小玄立要答应,然却一阵犹豫,因为想起水若还在太碧的巨巢内。
「不想去吗?那算了。」婀妍十分干脆。
「离这里远不远呀?」小玄极喜机关之术,虎蛛战车这等罕世机关杰作对他实是极大的诱惹。
「远是不远,不过可能会有危险……算啦,我看你还是别去为好。」婀妍好言相劝。
「等等,你说有危险?」小玄越发心痒,冒险可是他的一大爱好。
「嗯,说不定会很危险。」婀妍眨眨眼道。
「走!瞧瞧去。」小玄终于抵挡不住诱惑。
「真的要去?实话告诉你吧,那儿很危险很危险的哦。」婀妍望着他,不觉又笑得像只小狐狸。
「越是危险,我千翠山崔小圣便越是要去!」小玄心意已决,豪气吞云。
「那好,跟我来。」婀妍说走就走,话音未落,人已纵出,足下似有疾风,施展的竟是极佳的陆地飞行术。
小玄赶忙跟上,紧随其后,见前边女孩身影窈窕,带飘裳摆似欲乘风飞去,心下思道:「好俏的身法……她擅长机关之术,且知晓这谷中不少事情,却又似欲藏匿行踪,不知到底是什么人?」
想到此处,疑窦忽生:「她怎如此热心带我去瞧那虎蛛战车呢……难道仅是因为我适才帮了她么?」
两人一前一后急驰,半盏茶间已奔出老远,小玄回头望去,早已不见耸入云端的太碧,心中始终放心不下尚在巨巢内甜睡的水若,正有些迟疑,突听前边的婀妍低叫:「快上树!」
小玄见她身子倏纵,朝一棵巨竹疾飞上去,赶忙收住奔势,亦跟着攀游而上,方欲发问,却给一只冰腻手儿捉住手腕,拉入茂密的枝叶簇中。
「别动,有巡逻队。」婀妍在他耳边小声道。
「什么巡逻队?」小玄低声问,却见婀妍竖指立于唇前,示意莫再说话。
这时底下格卡声响,缓缓过来一队人马,小玄从枝叶缝隙间望下去,顿时目瞪口呆,原来这队人竟然全是机关怪物,虽为人形,但个个有首无面肢体成节,通体青翠,似是由竹筒竹片组成,手中皆持过丈长枪,看起来也是用竹子做的。
他睁大眼睛,凝目细看这队怪物的各处构造,见它们接口巧妙,关节灵活,不禁大感震诧:「巨竹谷的机关工艺的确超绝。」
不过片刻,整队机关怪物便已全部过去,两人仍静等了一会,直至完全听不见它们所发的格卡怪响,婀妍方才开口:「好啦,走远了。」
小玄迫不及待地问:「这些东西又是什么?」
「它们叫枪卒,也是巨竹谷机关守卫的一种,主要担任谷中各处的巡逻与警戒任务,数目最多。」婀妍答。
「竟能做得与人如此相像……」小玄喃喃道:「看起来还挺灵活,只不知经不经打?」
婀妍道:「你可莫要小瞧它们,别看这些卒子走起来摇摇晃晃,且不像刀隼能飞行,但它们的战力却胜一筹,也是用宝瓶竹造就,刀斧难伤水火不侵。」
小玄想起那些给自己鞭成朵朵火团的刀隼,微微一笑:「水火不侵?」
婀妍见状,立明他的不屑,忽道:「阿玄哥哥,请教一下,你修习的功法是不是火行系的?」
「是啊。」小玄一时没反应过来。
「五行互有生克,不知火克什么?」婀妍继问。
「火当然克木了,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小玄陡有所省:「你是说,我修习的功法正好克着那些木制机关么?」
婀妍点头。
「原来这样啊……」小玄旋即得意起来:「如此说来,这谷中的机关怪物全都怕我啊!」
「翘什么尾巴。」婀妍蹙眉轻啐:「宝瓶竹不怕火,但你不单功法属于火行,且幸还有样好兵器,不知那根冒火焰的鞭子叫什么?」
小玄面上一热,忙收浮态:「叫做八爪炎龙鞭。」
「八爪炎龙鞭……」婀妍微一耸容:「难道是用八爪炎龙做的?」
「正是,我师父说它是用一根八爪炎龙筋和三百六十片炎龙鳞做成的。」小玄暗自得意,但这回不敢再露丝毫。
「无怪那些刀隼不堪一击……」婀妍转眸忽问:「阿玄哥哥,请问你师父是谁呀?」
「我师父叫崔采婷,便是大名鼎鼎法力无边的如意仙娘,因为白发,我们千翠山一带的百姓又称她为白首娘娘,膜拜之众千千万万。」小玄傲色道。
「原来你是她的门下,那么也就是玄教门人了……」婀妍似自沉吟。
「你也听说过我师父么?」小玄越发得意。
婀妍却淡淡道:「对了,说到千翠山,那么你听说过一个叫袁自在的异人吗?」
「啊哈!」小玄一听,立时怪叫起来:「岂止听过,我同他还亲近得很哩。」
「亲近?」
「千翠山有逍遥八圣,他排第二,我排第八,他正是我的结拜二哥。」小玄洋洋得意。
婀妍睁大眼睛。
「不信?」小玄拍拍腰间的法囊,道:「这只宝贝名唤「如意」,能装一园子的瓜果蔬菜,就是他在我下山前一晚送给我的。」
婀妍突喝:「好啊!你为仙家弟子,却去跟一只猿精结拜兄弟,难道不怕给你师父踢出门墙去么?」
小玄讶道:「你怎么知道我袁二哥是……是……你也与他相识么?」
「你先答我。」婀妍却道。
小玄道:「怕什么,跟我称兄道弟的山精水怪可多着哩,只要莫给门中之人知去便是。」
「你……不怕妖精么?」婀妍盯着他。
小玄从来就懒分孰仙孰妖,一脸不以为然道:「为啥要怕?他们许多都有趣得紧哩,只要不是恶人,我才不在乎他们原本何类。」
婀妍嘴角弯起,忽尔笑得甜甜俏俏,夺人丽颜宛如冰峰上的雪莲妩媚绽放。
小玄瞧着,不觉一呆。
「干嘛?」女孩问。
「原来你笑起来这样好看……」小玄脱口而出。
「活!难道我不笑时就不好看么?」婀妍佯嗔,却笑得越发娇艳灿烂。
此时两人相距极近,小玄嗅着丝缕淡淡芬芳,倏地神摇心荡脸烧耳热,忙把注意力强自转开,又提先前之问:「你认识我袁二哥么?」
「不认识,只是几年前我随师尊赶赴逍遥大会,在快活岛上见过他,那次他施展独门异术,连败数名修为深厚的妖界高人,夺去了当年逍遥大会的第六坛快活泉之髓……」婀妍答。
小玄诧道:「竟有这等经历,我怎么从未听他说过?」
「兴许他不想炫耀吧?当年会上,他给人感觉就是不喜张扬,不过本事真的了得,那几个与他较技的妖界高手皆输得摸不着头,而且师尊说他其实未尽全力,因此我印象颇深。」婀妍忆道。
逍遥大会乃妖界每七年举行一次的盛会,发起人便是妖界之尊小妖后,传说她因恼妖界从无精怪受邀参加天界西王母的蟠桃会,某日倏怒,遂在拥有一十九灵脉之一的快活泉的快活岛举办了妖界自己的狂欢大会,邀聚万千山精海怪同来痛饮用快活泉酿成的快活酒。
快活泉既为一十九灵脉之一,自有它的奇功异效,据传饮过者除了能延年益寿,还能大幅增强灵力,而用其酿制的美酒,更是能令人快活绝顶烦恼尽逝。
因此快活泉又名灵泉、忘忧泉、不尘泉、濯心泉,目前虽为妖界拥有,却一真为他界觊觎窥视,大争小斗由始未绝,其中与魔界的一次大战,战况极是惨烈,震动寰宇。
每届逍遥大会除了狂欢痛饮,自然还有许多助兴项目,妖界精怪大多好勇斗狠争强好胜,因此比武较技俱为每次大会必不可少的一项。这项重头戏,每届决出十名前者,奖品便是小妖后亲手炼酿的十坛快活泉之髓与妖界的无上荣耀。
想不到袁自在曾经参加过逍遥大会,而且还夺得一坛人人垂涎的快活泉之髓,小玄兴奋得两手直搓,心中悄忖:「不知那坛酒儿喝光了没?我不时做丹药与他下酒,他却把宝贝藏着自个享受,哼哼!什么时候回千翠山,定要叫上桃花大姐、黑无霸他们一起开个审判大会,逼他把酒交出来请大家喝!」
婀妍见他时而咬牙切齿时而眉花眼笑,瞪眼道:「干嘛呢?很意外你有个如此了得的结拜兄弟么?」
「你……你去过快活岛?」小玄忽然想起二师姐李梦裳说过,好像只有精怪才有可能受邀参加逍遥大会,难道眼前这如花似玉的女孩儿竟是个妖精么……
婀妍道:「我是跟我师尊去的。」
「你师尊?不知是哪位高人?」小玄悄忖,至少她师尊是个妖界精怪。
婀妍不说名讳,只道:「我师尊号为凌霄士,至于你们正道仙家,也许对他老人家另有称谓。」
小玄大惊,结舌道:「原来你师尊是……是……」
「大魔头是么?」婀妍黛眉一轩,面露恼色。
原来那凌霄士又号妖圣,可谓妖界的一代宗师,才学卓绝,精通三岛十洲百家术数,其中最擅炼符用符,开创逆相六合符道,用符之名尚在玄教名士摘星子之上,行事怪异毒辣,不但在妖、魔两界争夺快活岛之役中屠魔无数,更曾弒神诛佛,乃是个神魔皆惧的大魔头。
小玄赶忙收起讶色,干咳两声拖延时间,心中急思该怎么说话。
「年纪轻轻,学人老头子咳嗽做什么!」婀妍瞪着他。
小玄更是尴尬,终于挤出话题:「你师尊也去参加逍遥大会,那……以他…
…他老人家的神通,必定夺得当年的第一坛快活泉之髓了?」
婀妍听他语气还算恭敬,脸色遂缓:「我师尊才不下场比试呢,而且他不只参加过一次逍遥大会。」
「不只参加过一次?」
婀妍道:「虽然我只跟师尊去过一次,但他早已参加过许多回逍遥大会了,因为他是小妖后十分敬重的人,每次都是受邀去做大会评判。」
小玄悚然,竖起大拇指赞道:「了不起!了不起!」心下更疑:「她是那大魔头的徒儿,却跑来这巨竹谷来做什么?」
「这还用说。」婀妍笑靥如花。
「听说那小妖后也是个……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啊?」小玄忽然没头没尾地冒出一句。
据传小妖后惊才绝艳风华绝代,不但为妖界仅有的几名圣尊之一,也是妖界的第一美人。
小玄想起,某日在千翠山上喝酒,飞天将军、闹海大帅和黑无霸跟他说起小妖后之时,除了敬畏之色,个个皆挂着长长的口水。
「当然了不起啦,她可是天地间最美貌最动人的女人呀。」婀妍目遥远方,似羡慕,似赞叹,似叹息。
「连你也这样说,看来那些传说真的不假……」小玄出神道,遥想那小妖后的容颜风姿,不觉一阵心驰神摇,暗暗遗憾:「可惜那逍遥大会只有山精海怪方能参加,如若不然,我定要想法子参加一次,亲眼去瞧瞧那小妖后的绝代风华。」